【專題企劃3─新進人員專訪】如洋流般遠赴地極、終至歸根 方盈智的海洋研究之旅

by Yang-Kuang Cha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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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 ‧ 撰稿  /  鄭凱菱 (科學推展中心特約編輯)

走了再遠,終究要落葉歸根。「人還是要回家的。」就是這麼簡單的理由,卻彷彿召喚般,讓方盈智教授飛越了9000多公里,離開在德國布萊梅港的研究工作,回到最愛的家鄉─臺灣;也讓他的研究範疇從極地海洋再度回到臺灣黑潮。過去幾年,他從臺灣到阿拉斯加,再到布萊梅港,研究的海域也隨著身處地點轉換再三,兜兜轉轉,如今看似又回到起點,但他已從需要教授提點的研究生,成為指導學生的教授,不變的是心中對物理海洋學的熱愛。

遇見物理海洋學 打開做研究的開關

方盈智教授在大學期間讀的是地球科學,但他坦白說,自己並不是個非常認真的學生,直到「物理海洋學」這門課被劉正千老師帶進他的生命裡,他才像在人生的藍海中找到了一方舵,自此有了航行的方向。方教授回憶,當時學習物理海洋學的過程就比其他科目更為順利,考試經常有不錯的成績,授課老師劉正千因此鼓勵他報考海洋研究所,才讓他從地科這片大陸轉為投入大海的懷抱裡。

在臺大海洋所讀完了碩士,又當了三年的研究助理,方盈智教授獲益良多,卻也發現自己仍有許多不足之處。「做研究就是腳踏實地就對了。」這個道理是他在王冑老師身上學到的。當時很多資料都是靠程式去讀,好像少了程式,研究就卡住;但王冑老師卻親自示範從原始資料去探討,憑自己的力量把資料讀出來。這件事打開了方教授想做研究的開關,他認真地投入時間,時間也回以等價報酬。後來他前往阿拉斯加,面對完全不同的領域、龐大需要自己解讀的資料時,腦中卻已經有過去的資料庫支援。

北冰洋是夢想 黑潮是家鄉

從阿拉斯加到德國布萊梅港,方盈智教授研究的都是北冰洋,除了各方機緣巧合促成外,也和他自己內心的嚮往有關;極地攝影師星野道夫是他欣賞的對象,北極探勘因而成為想追尋的遠星,過去幾年時光對方教授而言,相當接近夢想。如今回到臺灣,不再有極地環境可研究,但他已經找到新目標;東部的黑潮海域一直是海洋學專家們觀測的重心,臺灣海洋科技中心也有一組雷達測流系統長期記錄黑潮,珍貴的資料擺在那,值得深入探討,而這,不正是方教授的專長嗎?

其實這件事打從方教授人在國外時就已心心念念,早在他臺大擔任研究助理時就跟黑潮結下緣分,當時除了觀測黑潮外,還協助海軍建置了第一組雷達偵測系統。過往經驗影響現在的決定,脫離臺灣本土海域這麼多年,一切都需要重新熟悉,黑潮作為尋根的起點再適合不過,除了它本身對臺灣海域的重要性,也因為它是全球大洋西邊都有的必然存在;對他而言,現在回到黑潮的研究,就像是一塊重要的拼圖,完整心裡頭那幅壯觀的全球大洋資料庫。

教學相長 延續善的循環

目前方教授除了持續研究手上極地和黑潮的資料外,2021 年 2 月開始擔任中山大學海洋系教師的他,也必須騰出一部分的心力指導學生;時間分配可說是眼下最大的挑戰,但對他而言,教學和做研究是相輔相成。指導的兩位研究生正好一位選擇極地海洋、一位專注於黑潮流域,和學生一起複習舊有資料,常讓他有新的發現。

因此雖然回到臺灣,但對極地海洋的研究短時間內仍不會中斷,方教授手上還有非常多過去的資料等著他去消化;他表示自己相當看重觀測,無論新舊資料都有其價值,與其不斷去挖新的,將現有資料仔細地咀嚼,就像是練功前的紮馬步,更貼近他所追求的腳踏實地。當年從臺大王冑老師身上學到的研究精神,如今他延續這股善的循環,傳遞給自己的學生。

做研究如同打棒球 學會謙卑和信任

從臺灣到阿拉斯加,再到德國布萊梅港,在地圖上形成巨大三角形的這段旅程,也在方盈智教授和物理海洋界之間劃下深刻的緣分;而今的他已不是就讀成大地科時那位懵懂的學生,這些年來紮實地積累,所擁有的專業知識就如海洋般深廣,但他卻仍舊謙卑,且相信團隊的力量。他深信只要找到想研究的方向,即便一開始只有自己,過程中會慢慢找到同樣專注該領域的夥伴。

最後,方教授以自己最愛的運動─「棒球」做為比喻,「棒球是個充滿失敗的運動。它的得勝與否除了自己的努力,也取決於隊友的幫忙。在棒球隊裡的經驗讓我知道,一切結果都產自複雜的過程。失誤了,大家會彼此打氣幫忙,九個人要團結一致才能把比賽打完,取得勝利。但是你也會遇到不用練習就有好表現的人,因為這樣,我知道人外有人,並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:謙卑。這一切,在海洋研究裡,也是同樣適用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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